俨然已经不太记得我是软件工程的毕业生,甚至我已经忘记了我曾经是一名工程师.
10年前手捧《人月神话》,看到布鲁克斯主持IBM360研发时候的矛盾与纠结,提到大型系统就如在火山口焦油坑挣扎的巨兽,虽然部分项目最后成功,但是能够完成进度,质量,成本的管理的话少之又少。这应该是我接触到的第一本关于软件工程的书,这本软件工程的巨著,让我对这个行业有了点初步的认识,但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副印着“焦油坑中挣扎的史前巨兽”的插图以及人月的概念。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精神让我忽然感觉到了身上的使命感,我要做好软件工程管理,天真的想法原来是那个时候产生的。
《没有银弹》,《人件》,《软件过程模型》,《COCOMO软件成本模型》等一系列的书啃下去之后,一知半解总觉得有一天能用上的,现如今是真用不上。我真希望我没有读过这样的书,也没有这样的概念,在混沌之中找到一个安生立命之处。没有什么比你看着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慢慢滑入焦油坑,而你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更难受了。
在书架上找那本蓝色封面的《人月神话》,纸张已经变得昏黄,随手翻翻这满是笔记的老书,只能看到书上写的东西和当前的现状如初一致,甚至我遇到的现状更糟糕。显然我并没有在大大公司呆过,无法感受那种管理优越的制度,没有感受过一流的公司的开发流程,但是流程本不应该只有大公司有,或许我天真了。
我真希望我不知道曾经有人做过漂亮的需求管理,能够有方法梳理业务流程,引导客户生成需求,有基于原型的需求探索,可以有CRC建模,JAD的需求会,本来就是为了避免需求无法准确捕捉导致的变更成本和管理风险,不至于做完之后用户真的说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软件成本核算和定价的东西,不至于看到信口开河的人月描述会如此的难受。
我真希望我不知道曾经有人做过负责任的设计文档,准确的描述了,系统的架构和实现方式,准确的使用类图描述每个需求,并梳理串联各个需求点,完成一个有机整体的设计,甚至完成接口描述,不至于我看到我规定的体系结构被恶意篡改后深深的伤心。
我真希望我不知道成熟的软件开发的设计和实现应该分开,规避了人性中利己的弱点,我真希望我不知道班加罗尔和大连就是这个产业的下游,不至于看到先有阶段性产出,验收时候补充设计文档的纠结;不至于看到一份敷衍的设计文档后要求细化时候事无巨细的讲解,最后等于0的努力。
我真希望我不曾知道软件代码的构建可以有设计模式,有KISS原则,不知道有编码规范,不知道有代码注释,不知道有接口文档,不知道有软件质量,就不至于我看到恶心的代码后与人争执却甘拜下风。
我真希望我不知道有软件测试一回事,那就不用我构造边界用例,每每发现问题,还被埋怨拖累项目进度,更不希望知道有V&V,压力测试,等到出了问题之后,再去救火。
自从我变成甲方开始,陆续遇到的所谓注册资金几个亿,几千万,几百万的公司,做的几万,十几万,几百万,几千万的项目,我就开始遭遇这些让我哭笑不得的事情。当你和他谈项目,他就和你谈管理;当你和他谈管理,他就扯技术;当你和他谈技术,他就就扯商务;当你谈商务,他就全扯淡。是不是还谈些专业化的词汇,骗骗人,所谓的CMMI能拿出来,随便问个过程域却不知道。主动上门和客户扯淡的销售,把吐得掉渣的技术,拿出来当宝贝,简单的项目管理被说成神,概念一大堆,最后等于零,我实在是受不了。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和一家专业的公司,我们谈着对方能听懂的话,能做到的事,看到漂亮的设计文档,看到精巧的成本估算,成功的规避风险,完成手上的项目。
我忍受不了看着一只只可爱的小动物陷入焦油坑,伸手一把,却让自己也陷入其中。所谓的做好软件工程的理想,希望中国能出CMU的梦想,怕是永远不可能了,看到这帮人把普通软件做得如此的不专业,专业的人必然死去。 或许当自认为的专业不能给自己带来自己想要的,那就是根本自己就不专业,自作自受吧。
现如今,编程能力每日俱下,或许连最后一个能让我有点自豪感的特长都会消失殆尽,变成一个无用的人。为了我心中已经远去的软件工程,默哀吧。为了我心中知道的不可能出现的美好事物,默哀吧。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it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
it was the spring of hope, it was the winter of despair,
we had everything before us, we had nothing before us,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o Heaven,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the other way.
in short, the period was so far like the presentperiod, that some of its noisiest authorities insisted on itsbeing received, for good or for evil, in the superlative degreeof comparison only.
或许,这本来就不是一条对的路!于动物园南门2014.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