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同声同气”这个词在耳边出现得甚是频繁,每每出现总会伴着爽朗的笑声,这个词出现得不多,我几乎只在讲粤语的情景中听到过。我一度以为这个词是粤语的俚语,不然为什么我在不讲粤语的时候从未接触到过,用普通话念出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拗口。百度过后,方知其原是一成语,出自清代小说。提到这个成语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两个讲粤语的人惺惺相惜的情景。大部分的人会觉得矫情,以前的我也觉得,而立之后的我慢慢的感觉到这个词蕴含的感伤。粤语是我的第一母语,虽然小伙伴们总笑话我的粤语口音中带着浓浓的山城味,但总归是粤语,有哪一个语言能跨越地域的距离而没有一点的改变?纵然粤语也称广州话,但最正宗的广州话在广州的那一个地方呢?人数又有多少,又占整个讲粤语群体的多少呢?我想并不会多,既然不多,何必纠结谁更根正苗红呢?6岁读小学的时候开始学普通话,此后普通话就成了我的母语,即便我去了北方,口中的普通话总能让人听出南方的味道,但是大部分人都会认可我讲的普通话。顽皮的我偶尔练习了一下北方的卷舌,以至于在某些时候能以假乱真,让人一下子难以从我的口音分辨出我来自哪里。少不更事,对普通话的兴趣远大于粤语,时间久了,已经忘记了粤语如何说了。现为人父,幼子自小接触普通话,虽然有时也会如鹦鹉一般,学我讲粤语,初感欢乐,后觉唏嘘。自懂事以来,外婆便用粤语给我念诗,直到某日,窗外细雨,我口中一句“雨纷纷”,便让老人家记住,到如今时不时也会提起,老人家自然很是欢喜。现如今,即便教幼子读诗,也用了普通话,大部分的诗我用粤语也无法流利念出,何况教小儿。唯有老人家教的唐诗,现能信口拈来,粤语读诗和普通话读诗,当中的不同滋味,非粤人不能懂。小时候,翡翠台和本港台,是我们每个人晚上看电视必然选择的频道,有时候两台电视剧同时播,便在插播广告的时候转到另一个台。金庸,霑叔(黄霑)应该是那个年代我记忆中相当优秀的讲粤语的香港人,时至今日“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的广告词依然能够碾压当前的许多广告。当年情迷港澳,除了那个纸醉金迷,还有那厚重的粤语文化,当年的粤语歌,转变成普通话也不失去其中韵味,“沧海一声笑”也便是这样的歌,基本一样的歌词,粤语可唱,国语能唱。每种语言每种方言都有自己独特的表达,非翻译可以表达,这感觉辜鸿铭先生知道,林语堂先生知道。香港文化每况愈下,港人把怨念抛向政治,然自己有料,怎会事事诉诸于政治,黄霑先生的离世,是粤文化式微的标志,无真正的后继之人怕是最为关键的。霑叔是怪才,并非能通过模子印压出来的,是厚重的粤文化耳濡目染加上个人的天资聪颖,如宝玉,如悟空一般,天地孕育之才。精致利己主义,非大陆特有。港澳之地更是如此,天资聪颖之人,修习西文,远渡重洋,个人才能得以施展,以此获得舒适生活。渐渐的,天资聪颖又愿意修习华文的人,越来越少,大道废而有仁义,剩下的由模子印压出来的才子盛行,以至于今天这般田地。文化和经济类似,都有趋向性,为了个人的利益,大环境中不重视他们的价值,他们必将跑到一个更重视他们价值的更适合的环境去。看张五常的关于经济类的书,看《think,fast and slow》的台湾版,抛去书的内容不讲,就两本书的行文方式而言,和日常的简体版的书籍是不一样的。五常先生是香港人,所以用母语写作,用的是粤语的底子,书面的行文去除了很多口语化的表述,但是某些俚语的引入确实增色不少,譬如“多只香炉多只鬼” ,“易过借火”。如果用普通话来阅读无常先生的文字,时不时总会遇到莫名其妙的表达,这个时候换成粤语就顺畅多了,有时候全部用粤语来默读,会感觉很是亲切,毕竟生活中使用粤语的机会越来越少,加上即便使用粤语,能说得出俚语又能恰到好处的,少之又少。读台湾学者洪兰翻译的《快思慢想》,虽然用普通话来阅读并无太大障碍,行文与港版不一样,但是对比起同一个意思与简体版(专门在百度阅读下载《思考,快与慢》来对比)却是两种表达:“我在本书的开头引入两个虚拟的人物,随后讨论了人类的两种存在形式,最后又介绍了两种自我”;“我在本书的一开始时,介绍了两个虚构的人物,花了一些时间来讨论这两个物种,最后得到两个自我”。前一句是简体版的翻译,后一句是繁体版翻译,作为读者,会更认同前一句还是后一句?前一句似乎是机器翻译,即便我看了全书的繁体版,也无法理解简体版的意思;后一句,作者明显用了心,前半句与后半句是能衔接上的,虽然这个句子看起来也不太好懂。即便是普通话,如何用恰当的词语,表达合适的意思,显然简体版的作者并没有花足够的心思。此前还看了几本台版书,虽然每一本的风格都不太一致,但是能感受得到别人在文字上的用心良苦,上面翻译的例子看完后相信你也是有同感的。文学家通常能对文字运用自如,刘慈欣除外,但是相对专业的书籍的作者和译者,国内出品的书与港台作者的作品的确是有差距。最近看上一本纪念黄霑的港版书,决定将它买下,向霑叔献上我的敬意!法政路2016.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