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对费曼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终于禁不住诱惑,买下了《The Pleasure Of Finding Things Out》的简体中文版。等我满怀期待的打开的时候,我就傻眼了,与此前我看的两本费曼的书,重合度达到了70%,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这本书的大部分内容我是看过的,而且看完吴程远先生的译文,再看简体中文版的内容,简直是不能接受。
翻译太重要了
一个是翻译的人,一个翻译的文笔。上一次那本《魔鬼数学》,让我看得很是痛苦,果断下手买了台湾版的《数学教你不犯错》,当时下决策的时候也是因为国家收紧了进口书记的入境政策,使得国境以外出版的书籍越来越难买到。
翻译的人
- 比如吴程远先生,既是美国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的物理学硕士,又做过科学类杂志主编,是天下文化的研发主编,翻译了《别闹了,费曼先生》、《这个不科学的年代》等等。
- 又如李国伟先生,1948年生人,台大的数学系毕业,美国杜卡大学数学博士,获得台湾多个翻译届的奖。
- 再如甘锡安先生,曾任Discovery频道的特约编辑,定期为《科学人》翻译。
我很清楚的记得,曾经聆听过广州市外事局局长讲座后回答观众提问,说道广州好像没有文学作品翻译类的优势,是否需要加强的问题,局座答道,北京上海有这个氛围与历史,我们做好我们这边的工作好了。其实我并不认同,翻译何尝不是一种创作,切肤之痛的感受是,看译作不看译者,实在是一个风险极大的事情。
我以前不太喜欢吃羊肉串,直到去了大连海边,吃到了自己烤的又嫩又香的羊肉串的时候,我恍然大悟,我们此前不喜欢的事情,其实是不是本身它就不地道。小波先生,多次谈到他敬重的翻译大家王道乾,不看过好的中文,是不知道好的味道在哪里,不管不看过多少书。一旦知道了什么是好的味道,你就再也不愿意接受味道不好的东西了。
因此,我从不喜欢吃羊肉串到很挑剔的吃羊肉串,从什么书都看到对书的文字与编辑都有讲究的才看,从虽然什么程序都能接受到严格要求界面设计与代码质量。终究你是怎么样的人就会做什么样的事,你做什么样的事也就意味着你是什么样的人。
翻译的文笔
我相信,做翻译的人或者看译著的人,不会没有人不知道“雅信达”的要求。
- 雅,文雅,用词优雅
- 信,忠于全文,意思到位
- 达,语句读起来,通顺
《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这是一本我慢慢品味的书籍,这本书中文版出版的时候,最开始主持翻译的老先生已离逝,作者要求中文版不是简单的翻译,而是达到同样的意境与表达,甚至为了能更贴切的表达一些想法,还把书中的例子换成中国人身边能看到的,前后校稿花费十余年。
以前的我,看到译著觉得不好,个人对此书就很排斥。现如今才醒悟,怕是翻译得不好,尤其是科技类的书籍。暂且不要提美感,只求言语通顺,能够让人理解就成,即便如此,还是很大一部分的科技类的书籍与教科书是没法阅读的。
有时候,我也尝试翻译一些技术文档,虽然速度不算快,但是终究是比较生动,让人能看懂的语言。这和文笔有关,自己写读书笔记也有一段时间,而关于站在什么角度来看待事物,然后表达什么样的一种情感,出来的效果是自己喜欢的吗?如果连自己都不喜欢,怎么能让其他人喜欢?我擅长的其实是描述感觉与情感的文字,包括一些对话与场景的小描写,通过语言与环境氛围让读者感受到我的情绪与想说的。
对于讲道理,用第一,第二,第三来成文的手法,我是不喜欢的,但是有时候为了最快最好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态度的时候,我会选择,毕竟那个时候我有很强烈的情绪和逻辑在里头。然而,大部分时候,我只是选择和读者面对面来聊个天,这或许也是我喜欢在星巴克写作的缘故。
每个人从字里行间里能够看出他对生活的热爱程度,翻译也是。一个愿意在生活投入的人,才会不吝啬自己的文笔,才愿意让一个外文书重现它本来的精彩。若然不是王道乾先生的翻译,我相信我是看不下杜拉斯的《情人》,更不要说它的同名电影了。
港台书购买难度也大了
如果要说,港台翻译的书一定要比大陆的好,我是不同意的,譬如《21世纪资本论》巴曙松就翻译得很漂亮。源于港台书贵,发行版不大,如果质量差强人意,不仅砸了作者招牌,更是砸了出版社的招牌,于是,某些港台出版社的书我一连买了基本都不带后悔的,比如天下文化出版社的书。
算起来我也是一个喜欢听古典音乐的人,我不懂欣赏,只是觉得旋律愉悦。音乐厅的演出我并不经常去,只是偶尔街头有个小演出,我会去凑个热闹,看起来是熟悉的旋律,但是完全就没有这样的愉悦,现如今我很少去凑热闹,只是下血本买个降噪耳机,试图让余音绕梁。
很多人愿意把钱放在吃上,却未必愿意放在书籍音像制品上。没有各位善长仁翁的施舍,怎么能让文化产物的质量提高?虽然说三教九流,总有一种贬义的感觉,当前三教与九流并齐,本质上哪个不是靠资本的推动,所以我说善长仁翁的施舍一点都没有贬义的意思。现在善长仁翁们愿意施舍到小鲜肉与童颜巨乳的妹子上,那些靠阅读再想象,靠聆听寻找愉悦的方式,哪有视觉效果来得好?
我们不愿花钱,进口变得困难(主要是政策的问题),似乎这个难题难以解决。
科学服务于社会,是一种文化
关于对科学的执着与追求,在天下文化出版的那两本书里头,我已经感受颇多,今又重提这个话题,其实我还是有些新的触动。
信必行,而不要“得把嘴讲”
我最近有句口头禅,就是粤语的“得把嘴讲”,意思就是只动嘴皮子,其余啥也不干。不过,我今天不想广泛的去说,只想借用费曼的观点来讲述一下科学的坚持。
比如当前有一种观点,就是“中医都是不可靠的”,两方是势同水火,都有重量级的人物参与。无论是谁,要坚持自己的观点,都得用客观的科学方法。如果你坚信中医是有效的,那就有责任的去做调查研究,努力提高它的疗效,让解释治疗的人都能满意而归,而不是沦为骗人的伎俩,即便事实中发现有矛盾的地方,也要坚持公布出来。完全不应该为了攻击对方,蓄意的整理样本,企图用所谓的统计学方法来下一个武断的结论。
科学方法就是存疑,不盲目相信,可以重复检验的才是对的,而且在整个论证过程中具有自洽性的才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是经得起考验的,不管我在什么时候质疑,他都是可以解释的,不然就是没论证到位吧。
绝知此事要躬行
费曼提到说,很多物理的研究者,往往不会去重现别人的论文与成果,直接就相信了。或者直接就作为论据,即便重现时候出现误差也置之不理。这种方法完全不可取,不但有违背科学精神,还出现很多草包专家(吴程远先生的翻译版本,本书译作货拜族,源于太平洋小岛的土族看到了飞机起降,然后把地面人员的动作学得惟妙惟肖,但是这不是可能召唤飞机的),我更喜欢草包专家这个说法。
我忽然联想到了自己第一批论文,为什么教研室的人都看了一遍,唯有我发现了它有漏洞而作新论文?或许只有我按照论文的方法编程序了,其他人只是数学推演。在这一刻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计算机科学与计算机应用了,我的确是在编码的时候发现它的数学漏洞的。当年答辩组组长杨元生教授,很严肃的说,很多人说自己的算法好,到底是不是因为没有用全力优化实现人家的算法,而后大力优化自己的算法,然后说自己的好?
结语
事情总是不能说死的,毕竟还有很多大陆的兄弟姐妹,在努力的提升翻译的水平。比如程何,清华的工科妹子,放弃直博机会,依然投身于职业的音乐剧翻译,那一期的朗读者,我被她深深的感动。我们的生命中不能没有诗意,每个年代都有属于这个年代的诗意与文采,即便是翻译,也要生动活泼。
坚持科学精神不是简单的事情,虽然百年前胡适先生与陈寅恪先生提倡“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与“自由思想,独立精神”,但实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