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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就里--《显微镜下的大明》

我对历史还是有点兴趣的,可一旦翻开了讲历史的书,就昏昏入睡了。当年明月写下的《明朝那些事儿》,算是让我过瘾了一把,当我兴致勃勃的翻开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的时候,我深深的感觉自己不是读历史的这块料,于是硬着头皮看完后,就不轻易触碰讲述历史的书籍。

最近,马伯庸的《显微镜下的大明》火了,看样子不亚于当年的《明朝那些事儿》,苦于家里装修没法放书,于是我便下载了电子书来看。要论舒适性,肯定不如纸质书。对于我这种伪文科生(就是在工科生里头感觉还算有点文科味道的)来说,这书要读下去也是一件费力的事情,然而我还是坚持用力的看完了。

要说这书看完后是一种什么状态,我绞尽脑汁的找形容词,发现似乎只有难以名状最贴切,或许表达的不是说我没有想法和感触,事实上是太多的感触涌上心头,难以梳理,不可名状。

不”明”就里–《显微镜下的大明》

看完这本书不得不为作者马伯庸叫好,一方面这书切入的并不是那些很主线条的大事,相比起我们读明朝历史的故事,这绝对都是插曲,都是发生在南方的小事,除非正儿八经研究明史的圈内人可能会知道,对于非学术圈的人,或许不会有一丁点的兴趣,另一方面,虽然这发生的事情都很小,但是却把整个明朝的生态串联了起来,包括政治运作、地方治理、经济生态以及平民日常,相当真实的还原了某个历史片段的面貌。

新高度,盛极而衰

仍记得,在李开元的《秦谜》末章中,有这么一段话:

一统天下的秦帝国,虽然是早产,毕竟顺应了天意。秦帝国的建立,取得了远古以来从未有过的成功,可谓是前无古人。一统天下的秦帝国,也为以后两千年中华帝国的历史,奠定了制度的基础,规范了延续的蓝图,可谓是后无来者。秦的体制,历代继承,统一帝国的形态,延续至今。中国指向统一的天意,可谓是由秦帝国和秦始皇宣告的。
天意和民意的聚散离合,贯穿着中国历史。

秦制自始皇帝开始,历经汉晋南北朝,隋唐宋元后,明朝可谓是将秦制推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也是东西半球历史文明发展的一个分水岭。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西半球开始了科学革命与文艺复兴,而东半球整体沦为了一个殖民地与半殖民地状态。

从秦到明,历经1400多年。但明朝创立的制度,从限制人口流动,从中央集权到地方治理,从官与吏的分开等等,都可以在始皇帝的秦制中找到他们的影子。外儒内法,这是自汉朝以来,中国最主流的统治共识,极度的深入民心,君王认同,臣民认同。

很多时候,历史上都说朱元璋是乞丐皇帝,出身贫寒,受教育程度不高,是个残暴低俗的皇帝。然而,就是这个出身于寒门的皇帝,深知这个体制若不细致规范,若不用重典,将无法治理,大明江山难以永固。秦采用商鞅之法,以法家治国,朱元璋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明律之严,开国之初官员之少,俸禄之低,干活之累,因此大明迅速的到达一个新的繁荣高度。

这恐怕是秦制这个体制能到达的一个天花板吧,不能继续推动文明向前,只能自噬,盛极而衰。于是才有了李约瑟难题,这个富饶的大国竟然没有首先选择工业革命,走上现代化的道路。或许选择的是墨家,李约瑟就不会有这样的难题了。

繁荣性崩塌

“丝绢案”,一个聪明人觉得做了正义之士,却招来杀身之祸,涉案者都有内情,且都打不了板子,唯有追责挑起事端之人;”龙脉案”,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长命之功夫唯长命之治理;”杨干院案”,是一个是非黑白无从考证,案子扑朔迷离,双方把法律机器用到极致,案情多次反转,时黑时白,或黑或白,最后双输;”黄册案”,朱公原本想通过造册来摸清家国底数,开了个好头,后成皇帝的新衣,明知全是假账却总是卖力完成,黄册见证着明朝兴亡;”彭县弊案”,有编制的官难以管辖无编制的吏,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权力在手,小吏便会挖空心思,在每一个细处寻租,从每一件政务里讹诈。

文中其中有一个小节的名字就叫”繁荣性崩塌”,说大明表面看欣欣向荣,大家都有好处拿,一派繁荣景象,实际上这正是整个体系开始坍塌的表征之一。且大明官场有一特点:上头重视什么,下面未必会重视,往往得三令五申;但上头如果不重视什么,下头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废弛,堕落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多少有一点为崇祯皇帝鸣不平,崇祯发愤图强,焚膏继晷,仍然无法扭转大明颓势。大明就好像是一个动脉硬化的病人,因为长期贪婪地吃油腻食物加酗酒,身体各处血管已变得狭窄无比。血液壅积于中途,无法送至中枢。张居正的改革,是在血管里做了一连串支架,暂时保证心脏获得足够供血。可是他没办法改变大明暴饮暴食的习惯,也无法逆转血管劣化的趋势。祸因早种,积重难返,大明的覆亡实际上是一次系统性的崩塌。

结语

系统越复杂,不确定性就越高。

我们无法预测出复杂系统的结果,并非因为它们不可预测,而是因为我们如今还无法深入洞悉那些促成它们的因素。这个道理无论是在自然科学,还是社科人文,其实都同样的受用。

反之,当我们需要很有确定性的时候,记住,一定要选择一个简单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