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今天是4月26日,世界读书日。为此,连夜写上一份读书笔记,好蹭热度。然而,当本文发出的时候,估计日历已经翻页了。作者卡洛·罗韦利是一位理论物理学学家,4年前,我看过他的小书《七堂极简物理课》,被作者诗意的文笔深深的折服了,第一次看到原来理论物理可以讲得如此的下里巴人。
翻开16年7月25日写下的读书笔记(《七堂极简物理课》),恍然发现这本小书对自己的影响巨大,让我重新拿起科普书籍,坚定学习非线性科学的信心。毕竟喜欢《五十度灰》的我,非常想看看是什么原因《七堂极简物理课》击败了《五十度灰》,拿了书籍热销榜的第一。
时间是一种错觉–《时间的秩序》
我想了很久,这本述说时间本质的书,读书笔记应该起什么名字,后来还是用了《千字文》的前两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方上下谓之宇,往来古今谓之宙,而洪荒表示天地未开的混沌状态。
这本小书讲述的就是宇宙一直洪荒,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是的,从物理学来看,没有时间这个概念,这是一个反常识的概念。然而一些看似不证自明的事,实际上仅仅是人类的偏见”
让我们从大家熟知的《相对论》开始,因为爱因斯坦是第一位指出世界本来没有时间概念的科学家。由于相对论原理,时间的流逝在山上要比海平面快,所以在海拔1000多米的我,一定比广州的朋友老得快。
失去统一性,不同地方时间过得不一样
苹果砸出了牛顿万有引力的假象,而爱因斯坦进一步的指出,是引力让我们感受到了时间的存在:
对时间结构的改造进而影响了物体的运动,使得它们“落”向彼此。
- 物体会使它周围的时间变慢,这就是在海平面高度居住的人衰老得慢一些的原因。
- 物体下落就是由于这一时间的延缓。在时间流逝一致的地方,比如星际空间,物体不会下落,它们会浮在空间中。而在我们的星球表面,物体会自然倾向于向时间流逝更慢的地方运动。
时间已经丢失了它的第一个方面或者说第一层:其统一性。在不同地方,它有着不同的节奏,在此处与在彼处的流逝并不相同。
过去与未来的本质区别-熵
回顾我们学过的物理定律,哪些定律可以区分过去和现在?
掌管力学世界的牛顿定律不行,描述电与磁的麦克斯韦方程组不行,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引力方程不行,海森堡、薛定谔、狄拉克的量子力学方程也不行,描述基本粒子的 20 世纪物理学还是不行……这些方程都无法把过去与未来区别开。如果这些方程允许一系列事件发生,那么也会允许这一系列事件在时间上的逆过程发生。
只有克劳修斯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可以,“不可能把热量从低温物体传到高温物体而不引起其他变化。” 在基础物理学中,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表明过去与未来有所区别的方程,唯一一个涉及时间流动的方程。在这非同寻常的方程背后,整个世界隐匿其中。
注视着太阳缓缓落下,哥白尼看到了世界在旋转;凝视一杯水,玻尔兹曼看到原子与分子在剧烈地运动。揭示熵的重要意义的任务,上帝交给了玻尔兹曼,而才华横溢的天才却因为世人不理解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时间的两个方向之中,为什么我们称之为过去的这个,其事物更有序?宇宙这副牌,为什么在过去是更有序的?为什么在过去,熵要更低一些?看作者是怎么说的:
如果一副牌的前二十六张都是红色的,后二十六张都是黑色的,我们就把这些牌的排列称为“特殊的”“有序的”。洗牌之后,顺序就消失了。最初有序的排列就是“低熵”的排列。但是请注意,如果我们观察的是牌的颜色——红或黑,那么它是很特殊的,因为我们正把注意力放在牌的颜色上。如果前二十六张牌都是红桃和黑桃,那么这种排列也很特殊。或者都是奇数,或者是这副牌里最褶皱的二十六张,又或者是与三天前完全相同的二十六张牌……或者它们有其他共同点。仔细思考,如果我们观察其全部细节的话,每一种排列都是特殊的,每一种排列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每一种排列都有其独特的一面。就如同对母亲而言,她的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如此看来,只有当我把目光聚焦于牌的特定方面时(在这个例子中是颜色),“某些排列比另一些更特殊”的概念才有意义(比如二十六张红色的牌,然后是二十六张黑色的牌)。如果我们从各个方面对牌进行区分,那所有排列就都是等价的:没有哪个比其他的更特殊。只有当我们以一种模糊与近似的方式看待宇宙的时候,“特殊性”的概念才会出现。
玻尔兹曼说明了熵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我们以一种模糊的方式描述世界。他证明了熵就是我们模糊的视野无法区分的不同排列的数量。热量、熵、过去的低熵都是近似地、统计性地对自然进行描述的概念。
一切与时间流逝有关的现象都被还原为过去的一个“特定”状态,而这个状态的“特殊性”很可能是由于我们模糊的视野。 熵仅仅是我们模糊的视野无法识别的微观状态的数量。
我对熵这个概念充满了好奇,自打我在中学第一次接触这个字,我无数次的问过我的老师和朋友,可他们都没有办给我一个我认可的答案,虽然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告诉我怎么计算的。我仅仅是想知道,为什么玻尔兹曼要用这个方法来算,为什么香农思考了很久之后把这个概念放入了信息论。
当我作为一名混沌科学的研究生的时候,我继续的问我的导师,为什么要用熵来描述混沌系统,为什么从有序出发可以进入混沌状态,为什么当心电图处于相空间有序的时候,人就是病态的甚是生命垂危,为什么正常人的心电图在相空间是混沌的。我苦苦思考了十多年的问题,在看这本小书的一瞬间找到了答案。
正如玻尔兹曼说的,因为过去是低熵,所以世界是熵增的,有序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只有混沌才表征着生命在活动。
对宇宙的熵而言,也许同样如此:也许它并没有处于什么特殊状态;也许是我们处于一个特殊的物理系统中,相对于这个系统,宇宙的状态才很特殊。用老子道德经的一句话来描述这个道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非常合适。
其实没有当下
在搞清楚质量可以延缓时间这件事的十年之前,爱因斯坦就意识到,时间会被速度延缓。就对时间基本的直觉上的感知而言,这个发现是最具毁灭性的。在此之前,没人设想过,对于一块静止的手表和一块运动的手表,时间会是不同的。时间长短只与拥有既定轨迹的物体的运动有关。
我们的“当下”不会延伸到整个宇宙,它就像我们周围的一个气泡。这个气泡可以延伸到多远呢?取决于我们限定时间的精确程度。如果用纳秒,“现在”的定义仅有几米;如果用毫秒,那就有几千公里。作为人类,我们对几十分之一秒都很难分辨出来,我们可以把整个星球都看作同一个气泡,在谈及现在时,可以认为对我们而言这是同一个瞬间。这就是我们可以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近似。
如果有两个事件分别发生在地球和比邻星 b 上,我们问这两个事件是否发生在“同一时刻”,正确答案应该是: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在宇宙中并不存在可以定义的“相同时刻”。“现在的宇宙”是没有意义的。
一个共同的当下并不存在:时空的时间结构并不是像这样的分层。
而是完全由光锥组成的结构:
十年之后,他意识到,时间流逝的速度在不同地方是不一样的。因此时空并没有上图勾勒出的那样有序,而是会被扭曲。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这样:
例如,当引力波经过时,小光锥就会从右向左一起振动,就像风吹过麦穗。
圆锥的结构甚至可以这样总是朝向未来前进,一个人却可以回到时空中的同一点,如下图:
时间不可能同步
在学习操作系统课程的时候,有一个经典的案例就是如何设计系统间系统同步,基本上是没法做的,因为每次的确认都会有延时,但是具体延时多少难以计算,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必须在不同的操作系统保证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是一致,而不是绝对的时间点。但没想到,除了计算机是这样,爱因斯坦说物理世界也是这样。
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中写道:
如果周围一团漆黑,身体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心里有些想法在改变,我们仍然会认为时间在流逝。也就是说,即便是在我们内心里感到时间的流动,也是对一种运动的量度:内在的运动。如果一切都不运动,就没有时间,因为时间仅仅是运动的记录。
牛顿的假设则与此完全相反。在他的代表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一书中,牛顿认为必须存在一种时间:
无论如何都会流逝的“真实的”时间,独立于事物及其变化。就算所有物体保持不动,甚至我们灵魂的活动都凝滞了,这种时间仍然会流逝——按牛顿的说法——不受任何影响,这就是“真实的”时间。这与亚里士多德的观点截然相反。
在亚里士多德和牛顿这两位巨人中,牛顿真的是正确的那个吗?整合亚里士多德与牛顿的时间观念是爱因斯坦最有价值的成就,是他思想中最璀璨的珍宝。
答案是,牛顿凭直觉知道的超越有形物质的时间与空间,的确存在,真实不虚。时间与空间是真实的现象,但不是绝对的,它们并不独立于发生的事件,也不像牛顿设想的那样,与世界上的其他物质有所区别。我们可以想象一大块牛顿式的帆布,上面画着这个世界的故事。但这块帆布与世上的其他东西是由相同材料构成的,与构成石头、光、空气的物质并无二致:它们都由场构成。
以我们目前的知识来看,物理学家把构成世界物理实在的物质称为“场”。有时它们会有些奇异的名字:“狄拉克场”是构成桌子与星体的材料;“电磁场”构成了光,也是使电动机运转和指南针指北的力的来源。但是,关键之处在于,还有一种“引力场”:它是引力的来源,同时也是构成牛顿时空的材料,其余的世界涂画于其上。钟表是测量其广延性的机械,测量长度的尺子则测量其广延性的另一方面。
那时间是什么?
- 不存在单一的时间,每个轨迹都有自己的持续时间;
- 根据位置与速度,时间会以不同节奏流逝;
- 它是没有方向的:在世界的基本方程中,过去与未来的区别并不存在;
- 方向性只在我们进行观察并忽略细节时偶然出现。在这种模糊的视角下,宇宙的过去处于一种奇特的“特定”状态。
- “当下”的概念不再奏效:在广袤的宇宙中,没有我们可以合理地称为“当下”的东西。
- 决定时间长度的物理基础不是一“个区别于世界其他组成部分的独立实体,而是动态场的一个方面。它会跳跃、涨落,只在相互作用时实体化,在最小尺度之下无法被发现……
那么,这一切之后,时间还剩下什么呢?
你必须扔掉手表,你尝试理解
这看似能抓住的时间,只不过是指针的运动……
让我们进入没有时间的世界。
世界不是实体,而是一个复杂网络
通过把世界看作事件、过程的集合,我们得以更好地理解与描述世界。这是与相对论兼容的唯一方式。世界并不是物体的集合,而是事件的集合。物体与事件的区别在于,
物体在时间中持续存在,而事件的持续时间有限。
石头是典型的“物体”,我们可以问它明天在哪里。与此相反,亲吻是一个“事件”,问这个吻明天在哪儿是没有意义的。世界由亲吻的网络构成,而非石头。
我们不能把物理世界看作由物体或实体组成,这行不通。把世界看作事件网络才行得通。简单的事件,以及可以被分解为简单事件组合的复杂事件:
- 一场战争不是物体,而是一系列事件;一次暴风雪不是物体,而是事件的集合;
- 山上的一朵云不是物体,而是风吹过山上时空气中水蒸气的凝结;
- 波浪不是物体,而是水的运动,而且形成波浪的水总是不同的;
- 一个家庭不是物体,而是关系、事件、感受的集合。
- 一个人呢?当然也不是物体,就像山上的云,它是食物、信息、光、语言等进进出“出的复杂过程……它是社会关系、化学过程、情感交流网络中的一个结点
动力学系统,就是复杂网络的一个最基本的表征,而混沌效应,只是复杂网络的小小的明珠。在这个层面上,我找到自己一直认同的理论是正确的佐证,人生最大的开心莫过于此。
世界为什么会运转?因为能量吗?不是!
能量(无论是机械能、化学能、电能还是势能)都会把自己转化为热能,即热量,它会传到冷的物体。但要想把它取回来,重新用来让植物生长,或驱动发动机,这样的免费方式并不存在。在这个过程中,能量保持不变,但熵增加了,熵无法回转。这是热力学第二定律要求的。
让世界运转的不是能源,而是低熵源。没有低熵,能量会稀释成相同的热量,世界会在热平衡态中睡去——过去与未来不再有分别,一切都不会发生。在地球附近,我们有着丰富的低熵源——太阳。太阳对我们而言,是个丰富且持续不断的低熵源。我们拥有充足的低熵可以使用,能够让动植物成长,让我们建造汽车与城市,以及思考和写书。
太阳的低熵来自何处呢?原来,太阳诞生于一个熵更低的状态,形成太阳系的原始星云甚至有着更低的熵,如此,一直向过去追溯,直到宇宙最初极低的熵。正是这个熵的增加驱动了宇宙的伟大故事。
在过去,宇宙基本上是一大片氢,氢会结合为氦,氦比氢的熵要高。但这一情况的出现需要开启一个通道:得有星星燃烧,让氢燃烧成为氦。什么会使星星燃烧呢?这就需要另一个熵增加的过程——环行星系的氢云引力造成的收缩。收缩的氢云比分散的氢云具有更高的熵,但氢云太大了,需要数百万年才能收缩。只有集中起来以后,它们才能加热到某个点,引发核聚变过程。引燃核聚变为熵的进一步增加打开了大门:氢燃烧为氦。
整部宇宙史都由这种断断续续的或急剧的熵增组成,既不迅速也不均匀,因为一切会一直陷在低熵的凹地里(木头、氢云),直到某样东西把大门打开,让熵增过程出现。熵增本身也会打开新的大门,由此熵继续增加。比如,山里的水坝可以存水,直到它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损坏,水会再流到山下,使得熵增加。
生物也由类似错综复杂的过程组成。光合作用把来自太阳的低熵储存在植物里,动物则“进食”低熵。(如果我们所需能量胜于低熵的话,那我们就会向撒哈拉的热量进发,而不是去吃下一顿饭了。)在每个活的细胞内,化学过程的复杂网络都是个可以开关大门的结构,低熵可以由此增加。分子的功能是扮演让过程交织在一起的催化剂,或是反过来阻碍这些过程。每个单独过程的熵增使得整体能够运转。生命就是熵增过程的网络,这些过程可以作为彼此的催化剂。有时人们会说,生命会产生特别有序的结构,或是在局部熵会减少,这些说法并不正确。生命仅仅是分解与消耗食物低熵的过程,它的结构本身就是无序的,和宇宙其余部分一样。
结语
很难接受一个没有时间的宇宙,因为它看起来和我们认识的世界格格不入。
1967年,不含时间变量的量子引力方程首次出现,这个方程由两位美国物理学家布赖斯·德维特(Bryce DeWitt)与约翰·惠勒(John Wheeler)发现,如今被称为惠勒-德维特方程。
起初没有人能理解这个不含时间变量的方程的含义,也许惠勒和德维特他们自己也不理解。(惠勒:解释时间?不解释存在就没法解释时间!解释存在?不解释时间就没法解释存在!发现时间与存在之间深刻与隐秘的关联,是留给未来的任务。)
到末尾,忽然感觉自己学了多年的物理,是都是些过时无用的东西。我们很忙,忙着工作、忙着挣钱、忙着情爱,我们一直忽视了我们到底活在一个什么世界?包括疫情之下,拥有闲暇时光的大伙,又有多少人在安静的看会书,认识一下这个不简单的世界。
一场疫情,扯下了文明的遮羞布,谁也没有比谁更好。疫情也让人重新认识到,我们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哺乳动物。面对新冠病毒,没有一个文明准备好了,无论什么科技程度,什么意识形态。
何曾想过,大家生活匆匆,手里总是捧着那些快餐书,不去看公共卫生、科学理论、哲学思维的书,别看大家都拿着手机开着宝马,骨子里其实和丛林时代的人是差不多。
所以,某个程度上疫情是人类自食其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