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也是一本买了很久却一直没看的书,作者刘再复确实一位有造诣的大家,因为书一旦翻开就忍不住一直读下去。对我来说,让我开始接触文学的,是木心的那套《文学回忆录》。此后,我便开始了阅读经典文学的历程,确实从那些文学中认识了更多的人性,对工作和生活有了更多的反思。无意中接触到的这本《文学常识》,让我进一步的认识文学的世界。这个问题很好,到底什么是文学,问题很简洁,然而答案却不简单。
感受文学–《文学常识》
什么是文学?这是一个我觉得我懂了,但又回答不上来的问题。看先生写的序言才知道,原来这是先生在香港科大的课程讲稿,经助教整理后出版成书的。作为一名理工科的毕业生,我非常认同先生的观点:
教育的第一目标并非提供学生的生存技能,而是提升学生的生命品质,即培育学生全面的优秀的人性。理工科学生所以也要读点文学、哲学、历史,就是因为人文修养可以提高生命的品质。文学课程重点不在文学知识,而是在心灵教育。
关于专业教育,先生认为:
专业教育的基本导向,并非引导学生去竞争专业的“分数”,而是燃点学生对本专业浓厚的兴趣。有了兴趣,课程结束后,学生自然会主动自学,去专研。在人生漫长的岁月里,决定一切的还是自学。把学生从分数的负担中解脱出来,并从内心深处爱上文学专业,课程才算得上成功。
人不但有动物性的一面,也有属于灵性和悟性的一面,文学就是用来启发、激发人的灵性和悟性的。理工科的学生如果缺少灵性和悟性,那就只能当“技术员”或“工匠”,一旦有了灵性和悟性,就可能朝着“科学家”、“思想家”的目标迈进了,生活和工作也就充满了诗情画意了。
人生可以追求伟大,也可以甘于平凡,最重要的是人一定要有诗意的生活。人活得应该像人,有理想,有尊严,有色彩的活着。如果活得像牛马、像机器,那就谈不上诗意了。牛马是“物”,机器也是“物”,人如果为物所奴役,诗意便沦丧了。
要给文学下一个定义,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每一个大作家或者大诗人,都一定会有对文学的独特理解,也都会有自己对于文学的审美判断。比如,莫言在定义文学的时候,说“文学就是在上帝的金杯里撒尿”。理解起来的确有点困难,但却说出了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那就是自由。文学是在多种精神价值创造形态中最自由的形态。人在社会现实中,实际上只有困境,没有自由。人之所以需要文学,正式希望在缺少自由的生存环境中赢得自由的瞬间。
现实中或缺少爱情、温馨、理解、向往,而把现实中所有的这些遗憾,通过语言文字展示与人,弥补缺憾,这便是文学的功用。因为生命的不圆满,生存的缺憾,而追寻生命和生存之外的更高存在,便是文学。为了表达这个存在,它充分想象,充分述说,打破现实世界中的条框、戒律,撕毁各种教条,包括政治学、伦理学、宗教学的教条,这便是“在上帝的金杯里撒尿”。
文学的出现很早,历史很长,从事文学事业的人也很多,但并非没费作者都明白“何谓文学”。关于何谓文学,先生尝试给了一个回答:
文学是自由心灵的审美存在形式。
读起来的确很拗口,但先生说其实没那么玄乎,其实就是三要素
- 自由心灵。文学是直面人心的事业。作品写得好看,但不能切入心灵世界,也不能算好的文学作品。真实是文学的第一天性,文学以真实立足,以真实打动人,以真实获得价值起点,以真实获得境界。文学最怕面具、谎言、矫情、也最怕欺瞒。人性可以下坠为动物性,也可以提升到神性,心灵则是人性与神性的结合,可以驾驭并引导人性来拒绝动物性。
- 想象力。想象的功能在于让作家打破有限的时空,现实的束缚,进入无限的时空去刻画人的生存和生活困境。
- 审美形式。文学体现的是一种审美,它超越了现实的功利,超越了道德的束缚,让人直接领悟生存和存在的意义。作家并不承担道德教化的使命,既将大千世界各色人等悉数呈现,也将自我坦诚无遗,连内心的隐秘也如数呈现。
人与人的差别,作品与作品的差别,最终体现在境界上。在现实中作家会对人做好坏的判断,但在艺术中,作家则对任何人都投以悲怜的态度。如果一个作品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并不呈现一个时代、一个朝代的政治冲突与选择冲突,而是体现了一切时代、一切朝代的生存困境和人性困境,那便是王国维所谓的“宇宙境界”。《红楼梦》便是这样的代表作。老话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那是因为前者满布“凶心”,后者布满“机心”。
莫言曾经说:
只描写别人留给自己的伤痕,不描写自己留给别人的上核,不是悲悯,而是无耻。只揭示别人心中的恶,不袒露自我心中的恶,不是悲悯是无耻。只有正视人类之恶,只有认识到自我之丑,只有描写了人类不可克服的弱点和病态人格导致的悲惨命运,才是真正的悲剧,才可能具有“拷问灵魂”的深度和力度,才是真正的大悲悯。
如果我们在看《红楼梦》的时候,心灵被贾宝玉打动,或许就会净化仇恨、嫉妒、贪婪这些情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人,其实都有看不见的辛苦。然而,人虽然身负重担,却还不自杀,仍然留恋生活,是因为我们的脑海还有很多美好的瞬间,让人割舍不去。很多时候,这些美好的瞬间,都是由文学创造的。人类几千年经受了许多的苦难,但神经不会断裂,对人生不会绝望,文学起了很大作用,它让人类的痛苦、忧虑、恐惧在审美中得到净化,得到一定程度的解脱。文学是通过心灵的感悟和觉悟,实现教育的目的,从内心深处接受崇高的情感和人间的真情。一旦接受,便根深蒂固,坚定不移。
关于文学批评,先生说每个人都可以写文学,同样每个人都可以批评文学,犹如厨师和食客,厨师做了菜,食客就可以批评,厨师决不能因此对食客说,“你说我的菜做得不好,那你做给我看”。然而,食客要尊重厨师,厨师也要有兼听的情怀。
结语
翻看自己一直写的文字,还算是平实,很多时候的观点和疑问也直指自己的内心,虽然不一定自信,不一定的高大上,但绝对真实,真实的反映了这个时代的小人物的小心情。虽然还未领教莫言的作品,但从莫言的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的力量,也感受到文学的力量。